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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武文苑丨割莜麦/刘二龙
2023-04-10 09:06   来源: 宁武作家

撒播在黑土土里的优质莜麦种子,经历了春雨的滋润,吸足了甘甜雨露就变成了生命的胚芽。胚芽是生命的开始,自然中,它冲破阳光赴约,毫不犹豫绽放。之后它以敏锐的灵感,汲取着自然界的精华,一个劲儿地蜕变,终于换来新的生命诞生,那个新的生命就是莜麦苗。

新生命积蓄全身力量,顶破土层露头吐出绿芽。它用好奇的目光看世界,惊喜万分地把天地万物欣赏。年幼稚嫩时,熟悉了天地中的风吹日晒,习惯了管涔山系的自然环境,享尽了自然的云遮雨润,珍惜着日月山水给予的赏赐,贪婪地汲取了深沟山梁的天地灵气。

整个夏季,麦苗珍惜每一次的风雨浸润,珍惜每一天的阳光照耀。个头一天地长高,身子一天天地壮。阳光赠他能量,雨水为他洗澡,和风陪他舞蹈,鸟儿为他欢唱。蜂飞蝶舞,让它永不孤单,肥土星月,赐予他天地灵气。

盛夏的清风,梳妆了它的头发;肥沃的黑土,滋养了它的根系;下种时掺拌的烈酒,助他腰杆儿直挺壮;伏天的甘霖,润泽了他的茎叶穗。麦杆儿积蓄了力量,日日在壮,风和日丽中,头顶的穗儿日日变长。穗中麦粒汲取了天地赏赐的营养,颗颗粒粒渐渐精气饱满变黄。只等秋风送来金色衣裳,惟愿农人把自己拥抱回场。

山野披金,秋风送爽翻麦浪。一场秋雨一次凉,早晨的白露晚间的霜,头顶挂穗沉甸甸亮堂堂。山乡丰年前景在望,农夫脸上喜笑开怀。

大雁南飞秋风吹,漫山遍野换金衣。闻听山乡农村里,秋收的号角吹响;喜看田野麦地里,农人挥镰秋收忙。晨出暮归与春种一个样,披星戴月跟野猪抢粮仓。累了田埂地畔稍作休憩,挺起身挥镰大干当成战场。天然冷饮随处有,——无须带;莜面干粮要充足,——真耐饥。与老天迎战秋夜寒霜,跟白露赛跑抢收真忙。

双腿叉开,麦前一站;望一眼前方,甩一下膀子;背一弯,臂一挥;说干就干,腰硬手快!

右手握镰把,向前方伸出,从左向右,勾住一大把莜麦杆,往左怀前腋下一揽一送;左手向前方伸出,左臂向外一揽,一大把麦秆收在左侧臂弯。

右手挥镰,镰刀刃在揽住的莜麦秆前缘,从左至右,用力向胸前怀里画出弧线;伴随着“蹭蹭”的响声,两三镰下去之后,左臂弯揽住的一大把莜麦杆儿,就顺势躺倒在农夫的怀里。

娴熟的双手里,均匀地一分为二,麦穗头靠下的部位,两把带麦穗的杆儿交叉放置;一只手里的麦秆儿在另一把麦穗杆上360度一缠绕,扎莜麦的“捆子”已经挽好,就地一放。

如此反复前面的挥镰割麦动作,三大把带穗的莜麦杆儿在“捆子”上交叉叠放。双手把“捆子”露在外面的莜麦杆握紧,交叉反向用力向内一拽,膝盖助力抵住莜麦杆向下一压,双手中的莜麦秆儿熟练地交叉缠绕两周,最后把缠绕的那股麦秆儿顺势压倒在一旁,一个莜麦捆子就已完成。

最初学习割莜麦的农手,有三难:

一难,不会打“捆子”,在捆扎带有麦穗的麦秆儿时,经不住双手发力,中间打结的“捆子”就散脱了。

二难,左右手配合不力,一揽一搂一割,不是带穗的莜麦杆儿散落,就是一不留神,锋利的镰刀刃割伤了左手,划破左腿衣裤。

三难是不会用“捆子”,把割倒的莜麦扎成捆,再用力压紧压实、交叉缠绕之后,只要一放手,打结的“捆子”头儿就反方向松开。

割莜麦看起来轻松简单,做起来的确不那么容易啊!

哪一个割麦的人没有经历过|“一揽一搂”时带麦穗的杆儿稀疏散落?哪一位没有经过千百次打“捆子”与捆扎的磨炼?哪一位割麦的农家人,不是从无数次的手指受伤中锻炼出来的?他们的左腿衣裤割破了多少次,没有谁能记得清!就连秋收挥镰的能手,也免不了在匆忙之中手指受伤,在奋力割麦中割破衣裤!

连续一两个小时的割麦、捆麦之后,看吧,每个人的身后,整整齐齐躺满了大小均匀的麦捆子。每一个麦捆的麦穗与麦秆儿方向统一,远近距离一致。远远看上去,一个个金黄微带浅绿色的麦捆,那简直就是一场伏击战打响之前,匍匐在原野等候向敌军发起进攻的战士!

在每一块莜麦地被割完之后,农人们把镰刀往裤腰带上一插,从田间这头走向那头。在经过麦捆时,每个人熟练地弯腰,双腋下各夹起一捆莜麦,在稍微平坦的地方,把两个麦捆子头部紧贴朝上、底部朝下,在地上用力一戳,两个麦捆子就相依相顺地依偎在了一起。然后依次在他们的旁侧,两捆一对,两捆一对,连续码上共20个麦捆子,成为一组。再用同样的办法,在这一组的旁边两端对齐,也码出20个捆子的一组。

这样,麦捆子就组成了并排的两组,直到太阳把他们晒得干熟,农家人把他们运送回院场之前,他们就稳稳地、安详地在这里享受秋阳的温暖了。

落山的太阳将要沉下去的时候,勤劳的农人们踏着斜阳走向回家的山路,还不忘背一捆柴,割一捆牛驴骡马夜草,挽几把猪菜、兔草。

下田抢收莜麦的日子里,家家户户几乎都在夜幕降临时,披着星光回到村口。

每到八月秋忙时节,割完莜麦的麦茬地里,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根根莜麦抱成团,一捆捆莜麦田里卧。

每到与寒露霜降、山狍野兔抢粮的时节,山乡里都可目睹这样的暮归图景:农家人夜幕降临披星归,山禽野兽田间活跃体膘肥。

待到莜麦捆晒干金黄时,农人二十捆莜麦一次背。

麦穗伏背乐悠心欢畅,绕山转水兴奋回麦场。

骡马背上尽情晃悠悠,一路山歌唰啦啦地唱。

田间庄户样样含笑归,院场麦捆家家垛成堆。

农家两月忙忙碌碌,直到田园光光趟趟。

田间的庄户全收光,院场的麦子晒金黄。

临近冬月寒风凛冽修麦场,喜看下篇挥舞连枷打麦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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