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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武文苑丨又见曲灯花儿开/周燕青
2023-06-11 09:45   来源: 宁武作家

我曾经特别喜欢萧红有关离别的一首短诗《可纪念的枫叶》:

红红的枫叶

是谁送给了我的

都叫我不留意丢掉了

若知这般别离滋味

恨不早早的把它写上几句别离的诗

今日适逢母亲节,朋友圈内偶见家乡山坡上生长的一种小花——狼毒花,一时间思绪又拉回到了孩童时代。我们那时通常都称它为曲灯花儿,这种花儿虽没有萧红作品中枫叶可作纪念的那般热烈情思,却充满我对自己童年的无数怀念和依恋。

记得整个春夏季,每每布谷鸟欢唱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狼毒花便竞相开放,一根小小的茎托着一团粉红色的小花,一丛丛,一簇簇,点缀在山坡上或草丛间,那些美丽的花儿,成了山里最美的景象!因为曲灯花的茎很长,我和小伙伴们便拔上很多,编成小笼子,把抓来的蚂蚱装进去,攒够了带回家喂鸡。曾听母亲说鸡吃了蚂蚱特别能下蛋,因而就更加激发了我们抓蚂蚱的兴致。但母亲却又说,这曲灯花是不能带回家来的,因为牲畜误食了会中毒,所以每次把蚂蚱倒出来后,这个用花枝编的小笼子就废弃了,母亲甚至要把它丢到茅房里或者埋在土堆里。由此可见,那时的我虽然经常拔它,玩它,对它爱之深切,但大多数时候对它还是心存敬惧的。

而今,看到朋友圈有关于这曲灯花的图片时,便触景生情,怎奈每每提笔想表达一下的时候,思绪又戛然而止了。我无从下笔,是因为最爱自己的母亲早已撒手人寰,成为内心深处那不可触碰的伤痛。其实我的心里是酸楚的,甚至有点嫉妒那些发朋友圈的人,也痛恨命运的不公,让我早早的失去了最亲的人。

晚饭时分,想着两三天不给父亲打电话了,每次和老爸通话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们都激灵吧?你也激灵吧?”我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他,“都挺好,年纪轻轻有啥不激灵的!”这貌似简单的对话中,本就是父亲对我们的无限牵挂中却又像多了一些我的敷衍!是啊,本该是我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每次都被他最先提及,真是惭愧!今天的我心情总归是有点失落,漫不经心的和父亲聊着,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和我讲述他近日遇见的人和事……

儿时的我很少见到父亲,他几乎每年都是年初走,年末归。那时我对他是敬而远之的,虽然天天盼着他归来,但他真的回来了,我却不敢靠近他,那是一种生疏,一种本该在他怀里撒娇,却又感觉他是客人似的距离感。记得很小的时候,我都不叫他爸,母亲为了整治我,扬言再不叫爸就把我扔大口井里,而她真的抱起我就往外走,吓得我杀猪似的嚎啕大哭。一旁的父亲对此好像无所谓,他既不阻止母亲,也不训斥我,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很多年以后,我也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出那声怯怯的“爸”,总之,后来的日子或许我长大懂事了,也或许父亲回家的日子逐渐多了,我们父女俩的相处才变得非常和谐,也很默契,一家人为某件事起争论的时候,我总是站在父亲这边的。

我和父亲就在这种离离合合中叙述着成长的往事,当我有一天发现他不再那么挺拔的时候,佝偻的背影似乎在告诉我他老了。那时,我正就读于师范学校,有一次开学,他送我去火车站,直到我上了车,火车开动了,他看不清我了,才转身离去,望着他逐渐变小的身影,我才真正懂了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以及“蹒跚”一词的含义。

由于长期在矿井下工作,可怜我的老父亲,不到三十岁就患了类风湿关节炎,长期的病痛折磨,在他脸上很少看到笑容。记忆中的他从来没有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身强体壮,他强忍着被病魔缠身的身子支撑着这个家,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母亲却又撒手人寰。从那一夜起,父亲一下苍老了很多,他的皮肤更加黝黑,他的面容更加消瘦,他的背影更加佝偻了……然而父亲并没有因此颓废,他扛下了所有的困难,咽下了所有的苦痛和艰难,并开始学会料理家务,学做家常饭菜,以至于在后面的日子里我们依然可以尝到妈妈的味道。孤独的父亲,坚强的父亲,为了给我们更多的爱,他扮演着双重角色,他比一个母亲更加细腻亲和,比别人家的父亲更加宽厚慈祥。

我的父亲他宅心仁厚,经常帮助生活不如他的老人们;他乐观积极,经常鼓励被困难挫折困扰的我们;他嫉恶如仇,遇到不入理的人或事,他会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不见天日的深山煤海,也奉献给了他一生挚爱的儿女!

今日母亲节,我却把自己最真心的话讲给我的父亲,这些年我只顾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完全忽略了独自生活了十七八年的父亲,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而我却因为自己的小家无法时常陪伴他左右,每一次通电话他谈论一些近况,对我而言都是一种心灵的鞭挞。人到中年,身不由己,也许就是我们这代人的写照吧!

想起故乡山坡上的曲灯花儿,总是按耐不住我内心万般的情愫,陪陪你,陪着你,将是我此生最奢侈的想法与愿望,此刻顿悟,因为拥有,所以才要懂得去珍惜!

作者简介

周燕青,山西宁武县人,本科学历,就职于忻州市实验幼儿园。宁武县作家协会会员,爱好写作,心中所愿,把朴实的文字、平凡的故事书写出美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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