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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由宁武长城脚下的羊奶寺想开来/付彦云
2023-08-04 09:39   宁武新闻网

作者:付彦云

残阳如血,苍山如海。羊奶寺。婴儿。猛虎相伴。

一只猛虎的眼睛,刚猛中隐含柔情,她是弥勒尊者的坐骑显形于寺吗?或许是,观音菩萨的金毛犼值此危难时分护佑忠臣之身么。一双初婴的双眸,澄澈似一眼山泉,映照无邪赤子心。二目相交,顿生千古传奇。就这样,一千多年前,一只猛虎搂抱婴儿直至天明,一个羊倌以羊乳喂大了保家卫国的一代英雄,同时写就出一曲悲壮而凄美的故事,口口相传,直到如今,仍绵绵不绝于耳。羊奶寺,距阳方口大水口村,十几里地。距现已不再完好的古长城仅五十来米。羊奶寺恐早已不存,只留茕立遗迹的石窑数孔,似无神又无助的眼,默默地对视着长城上的残砖断堞,而长城上那一丛丛风中的茅草,身怀卑微,缓慢行走于人世,一如历史长河中前伏后起并没有留下几多名姓的庶民百姓。

且不说杨业身世是否真如此说,也遑论满门忠烈果能感天动地,翻遍煌煌信史,寻觅字里行间,竟没有半点笔墨记载这些凡思神想,也无有丝毫空笺供苍生心旷神怡。寻寻觅觅,生生世世;回顾一生,总以冷冷清清收场,那其中的凄凄惨惨戚戚,有时竟令人唏嘘不已。

然而,黔首们以血肉之躯在处处大水口垒起的层层黄土墙,挡住了金戈铁马,让世代封建统治者得以苟安一世又一世;又在不经意间,亦挡住了文化交汇,使民族融合的步伐迟缓一时又一时。当然,舍亲抛家修长城的征夫们,无暇也无由顾及这些天命使然的什么担当与职责,无识也无命浏览光照汗青的劳心者们的这桩桩丰功伟绩。他们于累死累活中无休无眠,日日夜夜流淌着思念亲人的泪水,悄然渗入了那石灰伴糯米的长而方的长城严砖密缝间。苦命与血泪竟又加持了这节节长城的坚固。统治者们自以为劳力们筑起了他们家天下的铜墙铁壁,统治者们压根儿就不考虑劳工们的身家性命,统治者们洋洋得意地认为他们的江山是铜底铁帮,无坚而不摧,始皇传万帝。殊不知,青石缝里挤出了青青的草,草根们也打心眼儿里不理会那些因循世袭,歌功颂德的正史信说。刀笔吏的手,刀斧手的心。蒙蔽了多少历史的真相,又给历朝历代多少恶行丑事涂脂抹粉。但毕竟些许宵小遮不住每人头顶的那方蓝天,历史的天空终将万里无云,真相只有一个,真理只有一条,统治者的驱使与奴役下,百姓们在完成一次次长城修筑的苦役的同时,精神的长城也在他们的苦中作乐中不断延伸,那些于劳动间隙仰天相问,叩地相谈的具有民间风味的故事野草般借风疯长,疯传,疯行于世。他们的身影也许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关于长城,关于大水口,关于羊奶寺,关于猛虎护婴的传说,这些在艰难困苦中支撑精神大厦于不倒的神思玄想,又何尝不是劳动人民的传世之史,又何尝不是救命于劳累之中的文化自信,又何尝不是长城文化中的不朽之魂,又何尝不是万千平民心海中升腾的皓月一轮。信史非不信,而劳动人民创造的历史更为实信,他们为生存寻找一寸透光,他们为灵魂开辟一方净土,因此,站在大水口长城之上,遥望金沙滩心潮起伏,一座羊奶寺凡心筑就,一个猛虎护赤子的传说流传开来。

一个个人,一个个朝代,忠心报国万死不辞,以身殉国千古流芳。纵似心有猛虎,终须细嗅蔷薇。这样的大美,这样的真情,不正是徒步万里长城苦觅苦寻的精髓要义吗?不正是二十四史外又一座由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属于劳动人民的精神谱系吗?

我们没有汨罗江畔且行且吟的屈子离骚,也没有孟姜女的哭倒长城,但我们有三晋母亲河汾河之源雷鸣在此,我们有台骀治水的点将台一品奇石,芦芽山巅毗卢佛慈云广布,出自宁武的高僧慧远讲经说法让净土立宗,更有高山湖泊天池霞映,玉体横陈一语成谶,那千年火山与万年冰洞犹如高山流水,共谱亘古知音曲。一如红尘般喧嚣时,请到芦芽滴翠舞一回,游几次,林海茫茫荡心中万顷碧波,纠结苦闷被负氧离子消弥一净。苦苦挣扎的尘埃中的人儿呀,回归大自然的这方休闲康养胜地,暂抛书斋里的苦思冥想,暂弃养尊处优而生的玻璃心,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住农家大炕,吃莜面窝窝,赏悬空村美景,听老乡们唠那不见经史却引人入胜的美丽的故事,那是怎样悠闲自得的桃花源似的境遇啊。告诉你吧,2023年天南地北多处经受高温炙烤,北京也连续三天气温超过40℃。而在芦芽山避暑胜地,历史的传说与青山绿水共相辉映,林间小道携清风习习身心俱爽。如若在这般美景中,活在当下的你我,躺卧于荷叶坪天然草甸之上,于晨间观一颗露珠在一片叶子上滚动,一只蚂蚁,殷勤地往返于洞穴与草地之上;间或,一塘池水,映照出你疲惫而日渐苍老的脸庞,你的心也许于瞬间会变得越来越柔软。

你我——亦如那长城上丛生的细而倔强的野草,身怀卑微,依然缓慢地生长在海海人世。而那些不属于正史虚拟的幸福,或许就为四处游荡的翅膀,找到了暂时的家。

那么,一束光,一束神奇迷离的光,穿过充满悲欢的内心,能照亮什么呢?是长城脚下大水口村附近羊奶寺上空那片夕阳下的火烧云,还是一个人无法预测的命运?

我爱英雄般矗立的长城,我更爱那让英雄成长的想象中流出汩汩羊奶的古寺。有人说,皇帝一声令,长城万里长;我要说,劳动人民的劳动,劳动中产生的劳动者的文化,才是长城屹立不倒的自信根基。我爱家乡,我爱家乡人口口相传的神人神事,甚至神话神迹,哪怕有信口开河,哪怕是神神道道。仰望星空,浩瀚无垠,子虚乌有;脚踏实地,未来已来,过去未去。于是乎,水中娱乐的你我,有的沉浮于波澜之间,有的应变于惊涛之中,你无法不爱忧伤、病痛,无法不想起疗你伤痛的母亲的怀抱,哺育你成人的羊奶似的乳汁,和毫无端由的亡故……

想象是一种理由,想象催生了描述人与自然的文学;想象像羊奶一样是一个民族的滋养,而长城般绵延不绝的想象又似故乡的大水口,川流不息。如果想象这么美好,美好的有时候令人忧伤,那么,看无可奈何花落去,何不在想象中自得其乐呢。

我的家乡,大水口,羊奶寺,长城下的金沙滩;芦芽山,滴水洞,大热天的清爽,就是一处想象中真实存在的桃花源。


编辑:闫凤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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