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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付彦云
2024-02-29 10:47   宁武新闻网

正月十六的锣鼓声夜半时分才渐渐消停下来,而那“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的节日街市的场景,不知又闯入多少狂欢人的梦境呢!我喜欢置身于那灯月交辉、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的红火之中,但我更爱独赏这月挂中天,嫩寒扑面,人眠灯醒的阒静之美。于是,度过了一个春风沉醉的上元良宵,十七早上,我照例又在古城妆扮一新的街市上开始了我一个人的狂欢。

那街道两边风中摇曳的灯儿,此时忽又像瞌睡人的眼;想想十五夜薄雪仍覆的灯笼,恰如美人猩红的披风上围着一圈银色的狐领,娇媚而妖娆。噢,不经意间又一年,春姑娘也似这般袅袅娜娜地姗姗走来。东城区广场一侧,一条长长的舞龙,庞大而华美的躯干,静静地迎候着新一天太阳的轮回。远处高高低低的街树上,有着闪闪烁烁的光,朦胧如雾,轻灵似霓,枝枝杈杈上不时透出的璀璨,些许满足了人们盼春吐绿的愿景。骋目山北山南,护城墩上的凤鸣阁与龙山之巔的龙吟塔,华灯熠熠,楼宇玲珑,顶刺苍穹,基连绿根,晨霭中,就如两枝破土的春笋遥相呼应,侵寒迎晓,好一个盛世灯影里的龙凤和鸣。在这两株拔节脆长的春笋周遭,近年来每日都聚集着不少到此晨练的山城人,十七的今早,他们肯定也在聆听着春天的足音,俯瞰着古城的美景吧。是啊,凤城之美,小时候就已深深嵌入了我的记忆:记得七八岁时头一次坐火车,是在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听到身边的妈妈说,快到站了吧,我透过车窗,一眼望见下边一片灯光闪耀,急待细瞧,火车已钻入又黑又长的隧洞,过了五六分钟,火车出洞,又见山城灯河绵延,流光溢彩,柳暗花明间,已是万家灯火时。及至大了,每当坐火车遇上远方的客人经临宁境,正逢点灯,我少不了卖关子“有些灯的地方,还不到呢;等拐个大弯,但见灯如繁星,宁武便到了!”想来实在有趣,而这故乡的灯与灯的河,便从此静静地在我记忆的沟回间流淌。

昨夜“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最著名的恐怕就是这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词了,到阙末煞篇时,人才恍然大悟:那上阙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阙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的丽人淑媛,原来都是为那一个意中人而设。“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闪阑珊处。”好一个“灯火阑珊处”,把元宵节那万金无价的人生幸福而又是千寻一见的美好境界变成了笔痕墨影,而那美之极致却又在“灯火阑珊处”。

是啊,“灯火家家有,笙歌处处楼。”元宵节是华人的狂欢日,中国的情人节,更是那渐行渐远的最后的年味。在这样一个初春的早上,我漫游在古城的街头,抚摸着年的尾巴,却嗅到了春的气息;十四春之晚,我观广场上打铁花,一首《浣溪沙·打铁花》为证,“万众齐观打铁花。上元节里绽奇葩。开如菡萏落时霞。/红火顿升明映发。嫩寒忽感热拂颊。美娇轻点脸酥麻。”十五元宵夜,又观千架无人机表演后,亦写一首七律,“宏图大展上元霄,喜笑颜开屏气瞧。凤翥龙翔扬首尾,诗情画意显云涛。芦芽滴翠寻春早,冰洞行空探月高。仰望微机飞有序,关城兀见众称骄”;十六游人笑语中,小孩们手提红红的灯笼,仰着红红的笑脸,放飞着心中的“孔明灯”,送走三年瘟神,迎来幸福安康;而十七的早晨,绚烂归于平静,华灯更显静美,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却孕育升华着又一个新年里春天的故事。我抬头观望着,古关鼓楼黑魆魆的轮廓上那脉脉的灯儿,飞起的檐角上那高高挂着的灯笼,眼前恍惚矗立着一座古老却又现代的舞台,那炫服华妆的舞者虽已逝去,旧街辉煌的灯火也已褪色,但风中依然依稀可闻那曾经有过的撕云裂石般的雄关大风歌。而古关也因了这沉静中的默默,默默中的坚守,尽管有过十字穿心的砥砺,风雨如磐的侵蚀,却在五百多年的漫漫岁月中铸就了一座无言的丰碑,不朽的民魂。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晨光已微露,旭日将东升,手机的铃儿飞扬来短信,我随手一摁友的祝福,小小的荧屏便如昨夜的灯笼在眨眼,快乐的孩童在闹春,那词儿是:脉脉花疏元夕夜,云去来,数枝雪。灯火阑珊溶溶月,一片笙箫,琉璃光射,问繁华谁解?舞歇歌沉寄残醉,笑语盈盈迎新年。风华正茂心明媚,几度飞花,芦芽春来翠。


编辑:闫凤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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