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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宁武走出的清代诗文大家——彭兆荪
2018-03-09 10:45  

薛军良

“万古楼烦国,平分十六州。苍厓三伏雪,白月四时秋。饥虎宵巡郭,猜鹰午下觏。欲知河水阔,北望是偏头。”这首状写楼烦故地大地苍茫、天河水阔,原始野性、寥廓清远的诗作,其作者就是从边塞宁武走出的清代诗文大家彭兆荪。

公元1777年(乾隆四十二年),年仅九岁的彭兆荪随赴宁武上任知县的父亲彭礼,从南方富庶的江苏镇洋(今江苏省苏州市太仓市),来到了地处边塞的山西宁武府,开始了他整整十年的客旅楼烦、驰马游猎、击剑读书、文情激越的边塞生涯。塞北宁武的苍凉壮美使他的诗句有如驰风骤雨,令人屏气凝神,应接不暇。他的才气挟着青春和豪情逼面而来,如汾波浩荡。宁武的山水风情是他诗文的沃土,宁武边关的人文情境,使他得以以笔为剑,点墨成兵,指点心中的江山。可以说,是边塞宁武成就了清代诗文大家彭兆荪。

诗之于中国,是一个永恒的主题。诗歌像一个时间琥珀,把历史和感情凝结,包裹着时间和记忆,为它们保鲜。赏析兆荪诗峰逶迤的《楼烦集》,定会使读者心无挂碍的进入他的生命,体验他生命中的运数、变数,看他如何从一个来宁时意气激扬、诗情勃发的少年到萧瑟出关、南鸿回归的青年,那十年人生的轨迹,十年冷雨烟花般的诗句中,一窥这个两百多年前的男人对诗歌的狂热以及他成为诗人的内生动因。

首先,当时的宁武官学使兆荪坐拥书城,得以读万卷书。乾隆四十二年,宁武的官学已成规模。作为九边重镇之一的宁武关,自明成化二年(1466年)设关已走过了300余年。设关以后,宁武便有了明代的“所学”和宁文书院。到清雍正三年(1725年)宁武设府,“所学”"改为“县学”,乾隆四年(1739年)又以千金修缮。雍正五年,宁武“府学”建成。乾隆十三年,宁武知府魏元枢还设立了鹤鸣书院。到1777年,宁武府、县学至少有贮书:《十三经注疏》一部,函一百二十本,为函十二;《二十一史》一部,通五百本,为函五十;《明史》一部,通百十二本,为函十二。《周易析中》《书》《诗》《春秋三经传》,《朱子全书》《康熙字典》《康济录》《急公自爱书》《四书讲义》《学政全书》等。诚然,在宁武府学、县学、鹤鸣书院的时光里,兆荪犹如鱼游大海,畅情阅览;海绵吸水,尽力饱腹。正如其自己所言:“挥汗读书不已,人皆怪我何求。我岂更求荣达,日长聊以销忧。读书,为明理也;明理,为做人也。”他坚实的史学基础和文学根底由此奠定。无尽的因缘,有涯的此生,与诗文结缘,上天似乎格外垂顾。乾隆十五年,由宁武两任知府魏元枢、周景柱编纂的《宁武府志》告成付梓,其中对宁武人文历史、风土人情的描绘为兆荪那诗歌高翔的灵性天空提供了高原厚土。

“男儿一堕地,鹞子飞向天。身是射生手,不求举力田。”这首乾隆四十六年兆荪13岁时所作第一首诗《企喻歌》,拉起了他诗途航行的云帆。此后至他离开宁武的乾隆五十二年,他已完成了《小谟觞馆诗集》第一卷《楼烦集》的编定。此后第二卷《南鸿集》,则始于从宁武南归故里之时;他的《潘澜笔记》、《经歧臆案》、《读史偶钞》始于乾隆四十七年;《小谟觞馆文集》始于乾隆五十年。可见,他后期的许多诗文成集,均自宁武始。

谛观古诗文,相识佳句里。从此,诗人饱蘸青春之激情,迸发才思之涌泉的诗文留在了汾源大地,从而我们幸运的拥有了又一库歌咏宁武的诗歌宝藏。

其次,三次的科举考试让兆荪凤落红尘,得以行万里路。

彭兆荪在宁武参加了乾隆四十八年、五十一年在顺天府(北京)的两次乡试。从宁武府到顺天府参加秋闱,路程有1000多里,没有水路可走,只有陆路,而陆路基本上都是古边塞之地。山路迢遥,关城重锁,文人内心的纤细一旦被塞外的雁鸣、军营的号角惊起,心有微澜就不能不喷薄于纸上。这样,宁武的长城边塞文化与两次赴京沿线所呈览的雄浑邈远的长城边塞文化相映生辉,促成了他第二次夏五月进京时,一路行进一路诗文的畅达文风。沿路所作的《阳方口》《马邑道三首》《怀仁》《大同》《聚乐堡》《纥干山》《桑干》《白登》《辽太后妆楼歌》《枳儿岭》《八达岭》《鸡鸣驿》《宣府二首》《土木堡两首》《居庸关值山水暴涨作歌纪事》《弹琴峡》《尘海》等二十一首诗,写的均是边塞之歌,其诗感古慨今,忧时伤事,但豪情不减,志气益增。同时,这些诗文又给后人留下了一张山西士子进京赶考的回环曲折的路线图卷。兆荪少负隽声,美誉远播,颇得风雅士大夫的赏识。入都后,他拜见了尹壮图阁学、陈昌图给谏、王瑸吏部、毛上炱舍人等,这使他在人情事理上也大开眼界,增长了见识。此外,在宁武期间,彭兆荪还遇上了终生难忘的一次乡试。乾隆五十一年二月,乾隆帝将第五次巡幸五台山,清朝廷决定在五台山加开“恩科”考试。他在《右大学士戴文端公衢亨》中写道:“乾隆乙巳(1785年),驾幸五台,公时督学山右(山西),将以贱名应,召试后,因人少不果。”考试虽因故被取消,但他却着实领略了一番五台山、雁门关壮丽的边塞风光,写出了如《五台山赋》、《雁门关赋》的美文佳赋来。而《小谟觞馆文集》则始于这次的恩科考试。其后,他随父回归故里、走出山西;至此,关山阻隔,天各一方,直至1821年五十三岁的他魂归乡梓,也再未踏上楼烦故地。而他回归故里沿线所作的纪游诗,如《出东城》《阳方口》《广武》《崞县酒间作》《入雁门关两首》《代州》《元遗山墓》《忻口晚行》《太原》《晋阳怀古四首》《晋祠米》《榆次》《寿阳驿感韩文公事作》《井陉关》《平定州山行二首》《真定》,却给后人留下了一幅诗笔绘就的南归路线图。他将三晋边塞风光兴酣落笔,他将凌云壮志诗成笑傲。可惜,有诗才未必是入世之才。不过,这三次乡试及南归故里,不仅使彭兆荪领略了祖国的山川之形胜,也使得他的诗文将中华传统文化的底蕴精妙呈现。如“遥林似荠当关数,溪水无波抱石来:”(《阳方口》),“红羊蟠岭流沙去,翠鹗拖秋撼海来”(《马邑道三首》其一)等,所举虽是散金碎玉,但也足见其诗字不妄下,传神动人。故清诗人陈文述在《赠彭甘亭兆荪》其一中曰:“楼烦诗更佳,捶字坚铁铸。”其实,“文字之相,本不可得,以分别心,云何测度。若风画空,无有能所。如是了知,斯为智者。”宁武古关,一关雄峙,人杰地灵;关城鼓楼,五百年来,鼓声犹昨。白云悠悠,关城不复,而兆荪之诗,正如龚定庵诗云:“吟到夕阳山外山,古今谁免余情绕。”站在彭兆荪诗歌筑就的城垒上凭高远眺,前已不见古人,我辈只落得捧诗细揣,念天地之悠悠。

第三,边塞的厚重文史,使兆荪筑诗成坛,锦字抒怀。宁武,夏后楼烦立国于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灭楼烦国、置楼烦县于斯;汉高祖刘邦白登之围前夕休整于斯、班婕妤及后辈班固的祖辈生长于斯;北齐神武帝高欢得“六王三川”瑞石于斯;隋炀帝杨广大业年间建汾阳宫、设楼烦郡于斯;唐高祖李渊隋末任楼烦郡守于斯;隋末刘武周袭破楼烦郡、进取汾阳宫称帝于斯;后晋高祖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之汉辽边界有斯;宋辽界争、王安石割地700里有斯;北宋名将杨业殉国于斯;明成化年间设宁武关于斯;明末农民义军领袖李自成决胜灭明的最后一战--倒取宁武关,即在斯;清康熙帝第三次亲征准噶尔时设兵站驻跸于斯;清雍正年间设宁武府于斯。宁武有赵、北魏、东魏、北齐、隋、明代长城200多公里,共有军堡、民堡19座。在这片热土上,孕育了82万亩原始次森林和丰富的煤铝资源;有世界奇观--万年冰洞;有全国三大天池之一的高山湖泊群--宁武天池;有三晋母亲河的发源地--汾河源头。

边塞的豪放,宁武的壮美,给予了诗人彭兆荪以丰富的想象空间,激发了他无限的诗情和灵感,更赋予了他不竭的创作源泉。他史学知识渊博,论史正统。所作诗文中,热情讴歌英雄人物,对历史上篡权、起义者则持完全批判的态度。如在《周忠武公墓纪异诗》《汉雁门太守郅都墓歌》《寿阳驿感韩文公事作》《托逻台吊杨太尉赋》等诗文中均有体现。他对女性的崇拜与尊重,也是他诗文中的一大特点。如在《读史杂咏八首》中,对所举戎事入诗未备的八位女英雄,荀灌、尔朱氏、李波妹、杨潘氏、刘氏、沙里质、完颜仲德妻、姚里氏进行了歌颂。在《辽太后妆楼歌》诗中,对辽代皇家女性给予了肯定。尤其是在《明故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子太保镇守山西提督雁门等关总兵官左都督周忠武公夫人刘氏庙碑》一文中,一口气用了历史上11位女英雄的事迹,来表现中国女性的伟大。“冯嫽持节于昆弥,吕母称戈于海曲。虞潭之妣撤佩耳以饷师,张茂之妻率部曲而讨乱。荀灌婴突围取救,潘将军同幕从戎。或先命妇以建旌,或合侍姬而教射。是皆军团壮女,城号夫人。膺崇义之封,加贞列之号。”感叹刘氏“退守危楼,积薪自爇,阖门不辱,婢仆偕亡。呜呼痛哉!”同时,他在宁武风土习俗上也不惜笔墨,此间所作多描写朔北风光、边地风情的诗文,反映了他对塞北风土人情,生活闲适无争的喜爱。如《楼烦杂诗十二首》《染峪山龙泉寺》《镇朔楼十二韵》《南山》《莜麦饭》《宁武毯》《万佛洞》《土窑歌》《楼烦风土词六首》《大水口》《黄花岭望积雪》及《天池记》《宁化定河村台骀庙碑》《檄城隍神驱猫鬼文》等诗文中,均体现了当时宁武的风土人情、民间习俗。为我们更好地研究宁武的历史,提供了难得的资料。试举《宁武毯》共赏,其诗曰:“大毯小毯出宁武,工胜莎罗色交午。长官取携作地产,县吏持银索编户。大毯歌舞称氍毹,小毯深温坐席铺。红香翠暖画堂邃,织人皲手寒无襦。”此诗从毯的质地功能着手,描摹长官县吏华丽的堂舍中或有歌舞之氍毹,或有温暖之坐毯,以画堂之红香翠暖与织毯人之手皲无襦形成鲜明对比。但也从一个侧面让我们窥见了历史上宁武毯匠之巧及宁武毯之精美。

彭兆荪宁武十年的边塞生活,奠定了他清代乾嘉年间诗文界的地位。清代诗人、戏曲家舒位,在《乾嘉诗坛点录》将他列为:“马军正头领十四员”之“金枪手”;清代少有神童之称的郭麐,在《灵芬馆诗话》中称:“故其诗有三河年少、扶风豪士之概”;清代官员、诗人张维屏在《听松庐诗话》一书中认为他“诗多沈郁之作”;龚自珍则将他于舒位并举,称赞他的诗作“清深渊雅”;晚清官员、著名文史学家李慈铭曾评言:“《楼烦》一集,状塞上风景尤多名篇,乾嘉以还,莫能及也。”著名楚辞研究专家、文学史家、北京大学一级教授游国恩则在《中国文学史》第十章第一节《乾嘉间的诗派和诗人》中介绍了彭兆荪先生的生平和诗论主张,认为“他们(黎简、舒位、王昙、彭兆荪)独辟蹊径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他们代表着诗坛风尚的转变,是龚自珍的先驱。”

没有宁武十年的边塞生活,就没有彭兆荪的诗文成就。彭兆荪是边塞宁武走出的清代诗文大家。

兆荪用青春的诗情咏叹宁武,宁武总有些人不甘兆荪之诗尘封岁月,少人知晓。今适逢盛世,与兆荪诗相对,就像是收到久远的时光里的陌生情书。它们存留到今,与你我相会,几多不易。所以,耗了些心思,写成拙文,以表达婉转心思。不久的将来,我们将努力把兆荪咏宁诗集汇集校注,以飨读者。这样,虽说他的一生如冬蝉夏艾,又静又苦,可就算一生寒苦,其人品、诗品就似管涔山松般挺拔卓立,也使我们的内心获得了安然和茁壮。

彭兆荪旅居宁武十年,情有所钟,言有所感,其边塞诗文,给我们描绘了一幅清代中期边塞宁武的豪迈壮丽、原始苍桑、风光旖旎、民风醇厚的历史画卷,再现了边塞文化独特的光辉和诱人的风景。
 

编辑:闫凤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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